那些年，山教給我們的事

雨天帶孩子上山，穿著雨衣仍然免不了水氣入侵，腳上身上都是泥，神經當然是緊繃的。回到家馬上洗個熱水澡，喝碗熱湯，運動過後的肌肉鬆懈下來，乾爽又溫暖，一躺平馬上入睡，沒甚麼比這幸福的了。

想起多年前的巴魔塔之行，從一拿起背包開始，老天就開始往我們身上倒水，忘了是三月還是四月天，山裡氣溫仍低，第一天全身就已經幾乎是溼透冰冷的狀態，大家停下來休息或找路的時候，總是不停的抖，身體和腦子像是進入冬眠狀態，領隊一個口令，我們才一個動作。

好不容易在大雨中搭好露宿的雨布，其實裝備也濕得差不多了，最慘的是有人睡袋也濕了，號稱濕了還能有八成保暖效果的中空纖維睡袋恐怕言過其實，那天晚上，沒人睡得好覺，領隊讓出他的睡袋給學員用，自己上半身穿上僅有的保暖衣物，下半身套進濕冷的睡袋。大家緊緊挨著，一夜抖到天亮。

去加羅湖探勘的那次，草率搭露宿帳的結果，是禁不住半夜大雨的考驗，全身浸在水坑中冷醒，這次輪到自己睡袋全濕，只能怪自己搭帳技術不佳。

最後一次雨中即景，是六天五夜的安東軍橫斷嗎？第一天大家還開心地泡溫泉，跳深潭，第二天開始雨越下越大，溪越來越難過，滂沱大雨下個不停，全身上下濕到像是從水裡撈起來的，紮營的時候我們把褲子脫下來扭乾，換上備用的衣褲，第二天出發前，再換上昨天勉強擰乾的衣服，備用的衣物珍而重之地收起來。雨又大又冷，除了找路和午餐的短暫休息，沒人想停下趕路的腳步。所有的乾糧都吃光了，第一次在山上感到肚子餓的滋味，一片餅乾都覺得美味無比。

從奧萬大出來的時候，遇到熱情的原住民，請我們坐下來分享他們的晚餐。那一頓晚餐我永遠記得，只是一碗白飯，和一鍋原本已經喝完了，為了給我們熱熱身子，再加了水回鍋的清淡玉米排骨湯，這輩子吃過最美味的食物大概就是這碗白飯和清湯了，現在想起來，還忍不住要嚥嚥口水。

這樣算起來，雨中爬山的經驗還不少。山上的艱苦，讓山下的擁有變得珍貴起來。

好久沒有讓自己進入這樣艱苦的狀態了，這次的爬山又小小的喚起這些記憶。也許每次我們變得貪婪的時候，就是該上山的時候了。

#爬山 #無欲則剛